2015年6月26日，澎湃防务刊载了我所文章《防务随笔｜ 骄傲还是无奈？俄防空导弹实弹摆上民间防展》。全文如下：

6月16日至19日，俄罗斯在莫斯科西南郊的库宾卡地区举行《军队-2015》国际军事技术论坛装备展，展出俄军现役主力装备。笔者作为驻俄军事留学生，在使馆统一组织下于17日参观了装备静态展览，由于时间关系，未能参观火力及飞行表演。通过这次参展，既看到了俄罗斯人深入骨髓的尚武精神，也体会到国家整体实力衰退带给俄军的窘境。

展览分为三个区，分别是位于建设中的“爱国者”主题公园内的装备静态展示区，主要展示直升机、坦克、装甲车辆、火炮等大型装备；位于“坦克两项”比赛及训练场的地面装备动态展区，主要进行陆上重型装备机动及火力表演；位于库宾卡机场的空军装备展区，主要包括固定翼飞机地面展示及空中飞行表演。

通过此次参观，笔者主要有这样一些观察和体会。

军人待遇普遍偏低，征兵要从娃娃抓起

一是俄军将展览作为绝佳的国防教育和征兵宣传平台。在实行合同兵役制后，俄军人员缺口较大，俄军编制员额100万人，而现实状况距离这一目标仍有差距（一说为目前只达到78万人左右）。

问题之一在于，虽然普京上台后进大幅度提高军人待遇，军人职业吸引力提升明显，但与跨国企业、金融业等从业人员相比，军队待遇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比如，笔者认识的俄罗斯宜家公司一位来自中方的经理，他的27岁俄方助理月薪达到17万卢布，而武装力量合成部队学院一名服役多年的的俄军中校教员月薪却只有5.5万卢布。显然，对于高学历人才而言，军队的吸引力是偏低的。

因此，俄军将目光瞄准青少年，把此次装备展示作为一次绝佳的国防教育和征兵宣传平台。展览面向全民免费开放，只需提前登录官网登记即可，展区广播也持续播放各种军旅歌曲和国防部制征兵广告。

应该说，这次展览的国防教育效果还是非常明显。展览持续4天，虽然全部都是在工作日，但是参观人数依然很多，在入口处要排队半小时以上才能换到入场证。现场看到，大部分参观者都是带着小孩的父母或者是成群结对的年轻人。

儿童在装甲车辆上留影

参观过程中，小孩子们（既有男孩也是女孩）对各种武器装备尤其是坦克、装甲车、枪械等兴趣浓厚。在父母的鼓励下，很多小朋友爬上坦克、装甲车，摆出各种姿势拍照。在各种枪械、飞行模拟器前，以青少年为主的体验的人群更是排起长龙。

为了提高教育效果，俄军还组织各大军事院校学员、现役军人参与解说，并和地方民众及时进行交流。在坦克、装甲车等小孩子比较感兴趣的装备前，都有现役军人在现场给小孩子解释各类武器，还抱着小孩进入车辆内部和武器操作位置进行体验、拍照等等。

一名俄军军人正准备帮助参观火炮的小男孩进入自行火炮内部

在纳希莫夫海军学校展台前，笔者还看到这样一幕：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对该校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展台的军官耐心地解答他的各种问题，并鼓励他报考军校。当孩子父母说小孩太小时，军官给家长发放了学校的宣传单，并拿出精美的小纪念物送给小男孩。

总体而言，俄罗斯军队通过武器装备的开放活动调动青少年的感官和兴趣、给下一代埋下希望种子的做法，值得我们反思和学习。

坦克装甲车随便进，掩不住俄军工业疲态

二是展览体现了俄军自信、开放的心态以及军工业“吃老本”的窘态。除海军和战略火箭兵外（以模型为主），俄军其他军兵种的所有参展装备均为主力装备，如陆军的T-90、T-80、T-72主战坦克，各种自行、牵引式火炮、“龙卷风”火箭炮，“通古斯卡”弹炮合一防空系统、“道尔”、S-300等防空导弹等等；而空军派出了苏-27、米格-29、米格-31、苏-30、苏-35等明星战机，甚至连T-50都进行了静态展示和低空通场飞行表演。

参展装备可谓“不设防”，民众可以任意提问、观看，甚至是触摸。坦克、装甲车等还可以进入驾驶室、武器操作位置进行体验操作。让笔者颇为震惊的是俄军居然还展出了部分导弹实弹，如“Антей-2500”防空导弹实弹，显示出俄军强大的自信心。与此同时，遇到的俄军军人也颇为“放得开”，对于合影的请求有求必应，并熟练地摆出姿势。

这种通过与老百姓的直接接触来提升军人形象的做法，显然增加了俄军对外宣传的实际效果。

不过，尽管俄军展现出强大的自信心和开放性，但背后的疲态已然尽显。冷战结束后，俄罗斯军工实力剧烈下滑，俄军一直靠吃苏联红军的老本，这一点在展览上一览无遗。

除个别防空警戒雷达、电子对抗装备外，参展主力装备仍以前苏联时期研制为主。坦克仍然以T-90、T-72为主角，今年红场阅兵明星T-14“阿玛塔”难觅踪影；直升机仍然是卡-52、米-24等前苏联红军主力装备，冷战后研发的一款都没有；战机以苏-27家族系列，如米格-29、米格-31为主，冷战后全力研发的明星战机T-50只进行了低空通场飞行，研发进度大大滞后于预定时间表，何时装备到部队更是未知数。

课堂上，俄军教员也通篇讲授冷战期间研发的各型装备，资料介绍也显示，装备部队时间大多是1970、1980年代。诚然，这其中有着保密因素的考量在内，但和前苏联解体后俄军工研发实力大幅下滑不无关联。

但俄罗斯人骨子里的自豪感让他们不太愿意直面对这一现实。在课堂上，当空军课的教员提到T-50时，必然会说T-50比F-22优秀，哪怕F-22已经装备部队多年，而T-50的列装仍还遥遥无期。对于中国的歼-20，他们只有淡淡的一句：“中国正在研究自己的飞机”。